■ 本報記者 王會賢

    2012年2月18日，貴州省凱里市龍場鎮(zhèn)魚洞村岔河發(fā)生塌方，在事故地點正對面，隔著河溝和公路的一塊緩坡平地上，已空置兩年多的香港靈泉老山希望小學，也由此被發(fā)現(xiàn)變成了垃圾回收站。

    2月21日，一則基于上述事實的“貴州一希望小學變垃圾場”的新聞引起各界關注。22日上午，《公益時報》記者隨中國青少年發(fā)展基金會（以下簡稱中國青基會）和貴州省青少年發(fā)展基金會（以下簡稱貴州青基會）組成的調查組抵達老山村。

    《公益時報》記者調查發(fā)現(xiàn)，早在2004年左右，老山村因缺水和自然環(huán)境惡劣，被列入凱里市生態(tài)移民搬遷計劃，新址即選在山下的希望小學校址附近，但長期未能實現(xiàn)搬遷。2008年3月，老山希望小學開建，同年11月投入使用。2010年，凱里至余慶的高速公路規(guī)劃通過這里，生態(tài)移民搬遷地便改到了龍場鎮(zhèn)。希望小學正處在征地范圍內，使用不到兩年的老山希望小學因此被廢棄。如今，高速公路即將開工，這所校舍也將在近期拆除。

    回溯：

    老山希望小學的前世今生

    在希望小學背后山上，是老山村剩下的最后幾戶人家，大部分村民現(xiàn)在已搬到約3公里外的龍場鎮(zhèn)上居住。

    老山希望小學建于2008年。2008年初，嚴重冰雪凝凍災害使原建于上世紀80年代的老山村小學校舍開裂，成為D級危房（注：承重結構承載力已不能滿足正常使用要求，房屋整體出現(xiàn)險情，構成整幢危房）。據2000年到老山小學工作的教師楊成莉回憶，孩子們和老師在帳篷里上了一個學期的課，條件很艱苦。

    當時凱里市團市委聯(lián)系到的香港靈泉慈善基金會（以下簡稱為靈泉基金會）希望在凱里捐建小學，經與市教育局等部門商定，其中一所便選在老山村。靈泉基金會捐款20萬元，凱里市政府匹配資金15萬元，新學校2008年3月份修建，11月份正式投入使用，命名為香港靈泉老山希望小學。

    學校修建時，預計覆蓋附近幾個村落及小煤礦的工人子女等學齡兒童大約200名，2009年實際學生人數(shù)是30余名，5個年級。2010年高速公路修建規(guī)劃，已遷至岔河的30多戶村民陸續(xù)搬到了龍場鎮(zhèn)。另外，政府加強了對煤礦的規(guī)范管理，岔河周邊的一些煤礦被關閉，這部分流動人口離開，這些原因導致生源劇減。2010年，老山希望小學只有兩個班（一年級和三年級），11名學生，3名老師。高速公路規(guī)劃通過這里，希望小學正處在征地范圍內。2010年10月，老山希望小學學生全部遷到龍場小學就讀，老師被分配到龍場小學和其他教學點，只有新的一年級學生到附近魚洞村就近入學。

    于是，香港靈泉老山希望小學在使用僅一年多后空置，交由老山村委會管理?？垂軐W校的人住在這里，同時照顧自己的生計，將其作為臨時廢舊物品分揀點。據了解，媒體上所見的廢舊物出現(xiàn)于半年前。如今，高速公路即將開工，這所校舍也將在近期拆除。

    善后：征地補償款

    用于遷入學校建設

    前往老山村的途中，可以見到凱里至余慶高速公路施工標識，這是貴州省內高速路網中的一條，聯(lián)通黔北和黔東南。貴州地無三里平，修路不易，能夠取直的路段盡量取直，節(jié)省建設資金。

    如今，希望小學的學生大多就讀于龍場小學。

    讀6年級的學生楊秀凱，老山希望小學建成時，他還是低年級的小學生，2010年來龍場小學寄宿就讀。由于家就在塌方地點附近，事故之后，楊秀凱一家被政府暫時安置到龍場中學的宿舍里。據楊秀凱的爸爸介紹，住宿的學生學校每學期有500元的生活補助，家里再補貼100元左右就夠了，楊秀凱和他上中學的姐姐都是這種情況，這點費用對家里來是沒問題的。學校食堂做飯的師傅是本地人，飯菜家長也比較滿意。

    據龍場小學校長沈庭高介紹，學?，F(xiàn)在有666個學生，住宿生有78人，其中包括老山村的8名學生。龍場小學現(xiàn)在使用的教學樓也是由香港捐贈方在1998年捐建的。規(guī)劃好的綜合樓就在它的對面，建好后現(xiàn)有教學樓將拆除，這點已取得捐贈方的同意。

    2012年7月，老山希望小學征地拆遷的補償款確定為54.99萬元。凱里市政協(xié)副主席兼教育局局長潘七一說：“這筆資金的使用程序是，先入市級財政，然后專項撥付龍場小學新修綜合樓使用。學校資產沒有進行變賣，全部進行了登記。學校的動產，能夠使用的已經搬到龍場小學繼續(xù)使用。龍場小學的綜合樓共投入390萬元，預計今年年底完工?！?/p>

    中國青基會2006年制定的《關于對農村小學布局調整中需撤并希望小學的捐贈資產、校名的處置意見》規(guī)定，“希望小學如確需撤并，要堅持希望小學牌子不丟、希望小學捐贈資產不丟的原則?！?/p>

    中國青基會調查組工作人員宋彥彬解釋說，希望小學的資產包含社會捐贈資產，根據《中華人民共和國公益事業(yè)捐贈法》相關規(guī)定，要保證把捐款方捐建希望小學時的捐贈等值資產用于并入的新學校。希望小學的校產并入新學校后，新學校仍以原希望小學的名稱冠名或一所學校兩塊牌子。

    疑問：

    捐贈人利益如何保障

    宋彥彬表示，希望小學撤并之前應告知青基會，也要取得捐贈人的同意。希望小學建了20多年，有的捐贈方聯(lián)系方式、地址都換了，聯(lián)系不上，這種情況下也要按照規(guī)定的流程進行撤并?！敖逃Y源整合是教育部門的政策和措施，我們需要配合，但要做到最大限度保護捐贈人的利益?！彼螐┍蛘f。

    聯(lián)系靈泉基金會的凱里市團市委，并未在老山希望小學確定因修建高速被拆遷時即與其進行溝通，與捐贈方的聯(lián)系是在被新聞曝光之后進行的。

    凱里團市委書記楊帆說：“此前確實沒有注意到這一點，最近與靈泉基金會負責人溝通過，首先表達了我們的歉意，表示將原希望小學征地補償款全部用于綜合樓的建設，新建綜合樓將以‘靈泉’命名。學校建成后，也將銘刻碑文，記述捐資、建設歷史，資產變動，將愛心傳遞下去。捐贈方對此表示理解和同意?！?/p>

    據統(tǒng)計，貴州是依托“希望工程”援建小學數(shù)量較多的省區(qū)之一。上述中國青基會于2006年下發(fā)的意見，要求需要撤并的希望小學應由縣級人民政府提出撤并理由及希望小學資產、校名處置方案，報省級青基會會商捐贈人同意。

    辦法：“兩個不能丟”

    據統(tǒng)計，截至2012年底，全國希望工程共援建希望小學17900多所，其中中國青基會援建3499所。希望小學是當?shù)亟逃块T規(guī)劃和管理的學校，中國青基會動員社會力量援建。建設資金中社會捐款是一部分，另一部分由當?shù)卣涮淄度?。學校建好以后，歸當?shù)亟逃姓块T具體管理，青基會對其后續(xù)的投入支持在希望工程層面上，如教師培訓、教育教學設備配備和舉辦公益活動等方面繼續(xù)給予支持，其目的是提高農村基礎教育的自我發(fā)展能力。

    中國青基會秘書長涂猛早前在接受《公益時報》記者采訪時曾表示，全國希望小學被撤并掉的占比約在5%左右，也就是大約800多所。而據《農村教育布局調整十年評價報告》，從2000年到2010年十年間，農村小學減少22.94萬所，減少了52.1%。教學點減少11.1萬個，減少了6成。相比之下，希望小學的撤并比例比較低。

    中國青基會常務副秘書長楊曉禹對《公益時報》記者表示，中國青基會2006年制定《關于對農村小學布局調整中需撤并希望小學的捐贈資產、校名的處置意見》，要求撤并中校產不能丟、校牌不能丟。媒體對靈泉老山希望小學空置報道后，中國青基會立即會同貴州青基會組織聯(lián)合調查組，赴凱里實地調查處理。原學校拆遷補償款用于新學校的建設，捐款人的捐贈資金也納入其中，符合希望工程的有關規(guī)定。中國青基會感謝媒體能夠及時將這件事情報道出來。公益需要全社會的監(jiān)督和支持，這樣才能獲得健康發(fā)展。

    事實上，希望小學的援建對于貴州省農村基礎教育的改善起到了很大作用。貴州省青基會副秘書長陳保國介紹，省內第一所希望小學誕生于1992年，2012年底的統(tǒng)計數(shù)量為1951所，這其中得到了香港、臺灣以及海外愛心機構和人士的很多支持。撤并中對資產、校牌的保護，也是對品牌誠信的維護和對捐贈方積極性的保護。